2021年9月26日,习近平主席在向主题为“迈向数字文明新时代——携手构建网络空间命运共同体”的世界互联网大会乌镇峰会贺信中强调指出:“让数字文明造福各国人民,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数字文明正式成为一个界定人类社会文明发展阶段的术语。
1、数字文明成为新方向
认知决定行动,行动决定结果。认知就是发展红利,特别是最高决策层的认知。我们能越早越深刻地认识数字文明,对我们抓住历史发展机遇、制定相关发展战略就越具有价值。美国迈阿密大学人类学家凯莱布·埃弗里特(Caleb Everett)在《数字起源——人类如何发明数字,数字又是如何重塑人类文明的?》一书中指出,“数字是一项极为重要的人类发明,数字的发明与烹饪的发明、石制工具的发明、轮子的发明一样,改变了人类生存和进化的环境。”“数字工具在认知和行为两方面为人类支起了脚手架。正是靠着这套脚手架的辅助,人类才最终建立起了现代文明的大厦。”数字时代的三大著名定律不断验证和践行“数字工具在认知和行为两方面为人类支起了脚手架。”摩尔定律极大地提高了数据速度和密度;吉尔德定律极大地扩展了主干网络带宽;梅特卡夫定律极大地增强了网络的价值。三种“极大”增加值相乘,带来了计算性能、网络带宽和网络规模“三套脚手架”的魔幻般持续增高。人类数字文明大厦拔地而起,高耸入云。被称为“数字化预言家”的尼古拉·尼葛洛庞帝在《数字化生存》一书写道:“从原子到比特的转变是不可逆转和无法阻挡的。因为变化是指数级的,即昨天的微小差异明天就很可能产生令人震惊的结果。”不同于农业时代经济极为缓慢的增长,也不同于工业时代经济线性增长,在互联网络、物联网、云计算、人工智能等新一代ICT支撑下的数字经济时代,社会经济呈现指数性增长,数智技术正在快速、全面、深度地重塑我们的工作、生活和社会治理等各个领域。技术是把双刃剑。数智技术的发展给人类带来了澎湃的发展动力,也会带来了令人担忧的不良现象,技术作恶现象层出不穷。这是我们走向数字文明路上必须要解决的问题。例如:从社交互联网来看,西方国家的互联网媒体界充斥着不讲规则恶性竞争、虚假新闻、断网屏蔽、偏向诱导、有意打压等乱象,不仅毒化社会氛围、误导民意、左右选举结果,甚至影响政府执政和战争结果。在我国社交互联网上,也存在污蔑英雄人物、颠覆历史事实、美化汉奸卖国贼等丑恶现象。从工业互联网来看,某些敌对势力或黑客,通过利用病毒、木马、软件后门、网络缺陷等技术手段,侵入城市的水、电、燃气等基础设施或是具有重要意义的企业,通过肆意篡改PLC固件等方式,破坏正常生产秩序,有的还利用物理设备某些薄弱特性来破坏物理设备,试图造成一个城市、地区的混乱。上述利用数字技术作恶,破坏精神文明、物质文明的行为,必须用数字文明予以坚决抵制和打击。数字文明不同于以往其他形态的文明,数字文明不仅可以复制、放大和赋能工业生产力,形成数字生产力,丰富和建设数字空间(例如数字人生、数字社交或者元宇宙),同时还改变和提升现有生产关系,甚至打造基于数字文明的新型生产力和新型生产关系。数字文明建设事关数字中国的远大未来,事关国家的网络安全和数字安全,事关我国各产业的协调发展,事关经济社会的核心稳定,事关科学与技术的快速追赶,甚至事关国家和政权稳固,事关国际形象、国际舆论和外交等。实现中国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必须在既有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的基础上,持续强化数字文明建设,让网络空间风清气正,软件算法以人为本,赛博物理安全可靠,数字文化积极向上,形成强大的数字文明向心力。
2、数字文明定义及特征
关于数字文明,在作者本书定稿时尚未见到公认的定义。文明一词,早在我国古代历史文献中就有相关内容,比如《易经》中“见龙在田、天下文明。”《尚书》中有“睿哲文明”,唐代孔颖达说的“经天纬地曰文,照临四方曰明”等等。奥匈帝国时代学者西格蒙德·弗洛伊德认为,文明是人类对自然的防卫及人际关系调整所累积而造成的结果、制度等的总和。文明是人类社会的一种基本属性。这种属性伴随着人类社会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的不断发展而不断进阶和升级。文明可以有不同的分类方式,例如按照人类所创造的财富分类,可以分为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按照不同的社会发展阶段分类,可以分为农耕时代的农业文明,工业时代的工业文明。在数字时代,所对应的文明是数字文明。数字文明是继原始文明、农业文明、工业文明之后又一新的文明形态,是以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物联网、区块链等新一代信息通信技术为支撑,以产品与生产服务中的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为特征,以数字技术为主导力量催生出的三大新型产业(农/工/服)和社会治理的人类文明新阶段。数字文明是以数字技术、数字产业、数字工业、数字农业、数字服务业、数字政府、数字经济、数字生态、数字社会等所有“数字XX”为总和的文明形式。数字文明也是当今政治文明、产业文明、商业文明和生态文明的主要传播形态和全息载体,将对人类工作、生活、社会等诸多方面产生深远影响。不同于农业文明、工业文明等其他文明形态,数字文明应该至少具备以下几个基本特征:①数智技术普及化。在数字文明时代,数智技术得到广泛应用,成为新型生产力,并重塑生产关系。由下一代ICT提供的算力、算法、平台服务等不可篡改的全息联接能力,为农业、工业、服务业、政府管理等千行百业赋能。②数据供给丰盛化。数据无处不在,其背后逻辑是传感器、网络、云、AI、区块链、算力、算法等数字基础设施无处不在。数据如同工业文明时代的水、电、油、燃气等资源,成为社会经济发展的基础要素,为各种形式的企业/组织提供源源不断的决策依据。③软件应用泛在化。作为数字原生的“人智”载体,各类应用软件极大地丰富,为企业/组织正确决策、可持续发展提供了强大技术支撑。无处不在的软件会让人们生活更加个性化、舒适化、便利化、环保化,产业发展更加高级、安全、可持续,社会治理更加亲民、惠民、务实、高效。④数字生态自然化。在数字文明时代,全社会所有事物都在数字空间形成全息映射,企业/组织形成全息联接的商业合作体,达成动态、敏捷、共生的商业生态体系。人与自然在实体空间、数字空间以及数物融合空间都能做到无间穿梭,自然叠加,和谐共生。⑤数字应用伦理化。数字文明的基准就是科技向善,基于强大的算力、算法和不可篡改的全息联接,为企业生产、组织服务、社会治理等提供以人为本、积极向善的各种优化方案,最大程度地消除大数据杀熟、数据后门、数据压榨等违反数据伦理和道德的不良现象。⑥数字生活自由化。马克思一生追求的最重要的价值,就是人应该自由而全面地发展;马斯洛确定的人的最高需求,是第五级自我实现的需要。因此,真正的数字生活是在法律、精神文明和数字文明约束下的最自由的生活。一切门槛、障碍和不公平都将被铲平。社会发展从来是不平衡的,即使一个社会在宏观上发展到了数字文明阶段,工业文明甚至农业文明的某些标志物,还会在局部与数字文明共存很长时间。
3、工业文明向数字文明演进
作者认为,持续三年的新冠疫情极大地加速了诸多数智技术应用,形成了从工业文明走向数字文明的过渡期。这种过渡目前呈加速发展之势。如果把人类对于物质财富的创造作为划分人类文明的方式(另一种是从宗教信仰和精神世界划分,不在本书讨论范围),自从人类从采摘狩猎时代之后开始主动地改造自然、利用自然,有目的、主动地创造财富,随后进入了农业文明和工业文明。在农业文明时代,劳动者被束缚在自然赋予的土地上辛苦耕种劳作,在人造物方面师从自然,陶器、农具等都是根据在生产生活中偶然获得经验来制作,没有方法论指导创造过程;知识创造以人对自然界运行规律的总结归纳为基础,以碳基知识为载体,要么师傅带徒弟口口相传,要么以书载文流传后世;财富标志物是土地、牲畜、粮食等自然原生物。工业文明从十八世纪首先在英国崛起,以土地、资本、劳动力三要素为核心的工业文明,发展出了以机器为生产工具的大规模生产,基本上解放了体力劳作对人的束缚,生产环境由田间、手工作坊转移到企业厂房和写字楼等办公场所;生产关系也发生了巨变,各种适用于工业发展的管理制度和职务设置纷纷建立;科学技术的发展,让人造物在品类、质量、数量等方面有了巨大提高,碳基知识开始系统地积累;财富标志物以设备、品牌、资本等人造物为主。数字文明不论在人造物、财富标志物乃至生产关系等,都与农业文明、工业文明有着巨大区别。农业文明是凭感觉和直觉,在纯粹自然空间中从事农作物生产;工业文明是依赖碳基知识,在自然空间+人造实体空间中从事工业品生产;数字文明是以硅基知识为基础在数字空间从事数字产品生产。人类在数字空间的数字产品生产,已经呈现出了强烈外溢效应和叠加效应,即用数字空间的生产结果可以指导、优化、控制、赋能实体空间的农业文明、工业文明甚至服务文明,甚至可以用数字空间的数字产品与农业、工业的物理实体产品叠加、融合,创造出来更多元化、更丰富的数物融合智能产品,不断建设和充实数字文明。近些年发展起来的工业互联网、数字孪生、CPS、三体智能模型等,乃至当下正在热议的元宇宙等都已经具备了数字文明的某些特征。数字文明财富标志物将会与工业文明迥异,实物资产的财富意义可能会与数字资产并列,甚至最后让位于数字资产。近几年发展起来的个人IP、流量红利、区块链等都充分显示出数字资产的价值已经开始挤占实物资产的价值领域,更重要的是硅基知识创造、数字虚体技术创新等,都将成为企业间、甚至国家间争夺的最有价值资产。在数字文明时代,流量资产、信用资产、数字资产和知识创新等非物质化财富将成为新财富标志,成为个人、组织、国家竞争力的有效组成部分。未来,在工业文明基础上发展起来的数字文明,或许会吞噬工业文明,当下以数据驱动为中心的数字化制造、以数字化为中心的个性化生产、以数字孪生为标志的智能化生产管控等都正在被数字文明淹没。就像农业文明在工业文明面前,被摧枯拉朽般地击败和解构,变成了工业化的农业生产一样,未来的工业文明也会步农业文明的后尘,将成为被数字文明主导的新型工业生态。
4、数字文明推动智能社会发展
智能社会是数字社会的高阶阶段,是在数字文明基础之上构建起来的新型社会运作范式。如果说传统社会是以物质资料生产为主,知识创造和精神生活为辅,那么,在智能社会中将呈现出以知识创造为主导,以虚驭实地实现数字虚体产品、物质财富的生产。①数字文明为知识创造提供了新引擎。人类知识从认识自然、满足内心好奇开始,是一个渐进向上攀升的过程。从历史上看,每当一个新的认知范式出现后,必然带来人类获取知识能力的爆发,例如十七世纪,笛卡尔在数学、哲学,特别是认识论方向上的突破,直接带来了牛顿发现万有引力,从而创造性地构建起经典力学的大厦;二十世纪,麦克斯韦、薛定谔、狄拉克在对经典物理批判的基础上,构建起诠释自然的现代物理体系。在ICT推动下,人类第一次创造了客观世界之外的数字世界,在这片无垠的数字空间中,给知识创造带来了无限遐想。数字文明带给人类众多知识显性化、组合化、内隐化的工具与手段,使得人类走向智能社会具有了清晰的路径与方法,并成为知识创造的新引擎。②数字文明让知识创造具有普遍性。人类知识由千千万万个个体创造,创造知识的多寡受制于两个方面,一是更多人参与知识创造的难易度;二是知识交换与融合的难易度。数智化技术正好同时满足两方面需求。古人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知识,对当代人来说才是刚刚入门,在人人都可使用数智化技术的今天,必然会激发个体知识的创造热情。近二十年互联网的发展趋势也验证了这个推断,不论是娱乐界的微博、知识付费、短视频以及商业界的众创众筹,还是企业界的分布式创新、开源社区等,所有这些都以知识创造为基础。工业互联网的兴盛必将让工业界的知识大量释放出来,知识创造的方式、方法、模式将会愈发进步。③数字文明促进智能社会的个性解放与知识爆发。随着数字工业的发展,物质创造以“机智”为主,对“人体、人脑”的占用将越来越少,当人从生存的物质需求解放出来之后,精神追求,特别是对知识的渴求将成为未来人的主要诉求。人与人、组织与组织、人与社会的关系,乃至人与自然的关系将被重塑。人的时间、精力和目标将转移到精神追求上,从而为实现智能社会提供能动性的促进。④人类具有更多的自由空间。数字文明为智能社会提供了物质基础和精神诉求,在数字文明的促进下,社会必然会是数智化的。人与社会的关系变成了人与数字空间和物理空间的双重并行、叠加与融合关系,所有的生产与生活既可以在数字空间中完成,也可以在物理空间完成,还可以在数物叠加的空间来回穿梭完成。工业文明将人从土地的束缚中解放出来后,数字文明将继续将人从企业工厂中解放出来,人必然变成拥有更多自由空间的、具有更多创造性的“新人类”,必然能够引爆人类所独有的创造激情。⑤智能社会具有不同的社会关系。在生产关系、社群关系、道德准则等各方面,智能社会与工业文明时代大为不同,数字货币、众创众筹、所有权使用权分离等都成为智能社会的基本方式。建立在数字文明基础上的智能社会,人既是创造的主体,也是创造的目的,亦是道德的结果。在数字空间中人的数字虚体是对人的解放,人同时处于自然空间与人类自身创造的数字空间中,传统的事务性工作可由数字空间中的数字虚体完成,人和数字虚体共同成为知识的载体和知识创造的主体。社会服务亦如此,通过数字空间提供跨越时空的能力,保证社会服务能够无差别地对待城市与乡村,社会资源和社会财富的流动将变得极其顺畅与快捷,使整个社会乃至整个人类共同走向人类命运共同体。反过来,数字文明也将受益于智能社会的发展,将来人人都会在数字空间贡献自己的创意与价值,数字空间会越来越丰富,所能够提供的服务越来越宽泛和细致入微,有效地促进了物质文明、精神文明和数字文明的同步提升。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大会上,习近平总书记强调:“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推动共建‘一带一路’高质量发展,以中国的新发展为世界提供新机遇”。
5、工互4.0:向数字文明进阶
千万工业实体互联,亿万企业资源互联,无数硅基DIK互联,构成了工业互联网的绚丽画卷,奔腾不息的动态价值流,让工业互联网生态系统把神州大地走遍。作为新一代信息技术集大成者与数字文明的重要载体,工业互联网从车间的“产品人机料法环测”资源要素互联互通起步,拓展到企业之间实体流的交汇融合,实现社会范围内价值链上的全要素、全产业链、全价值链联接与协作,遵循泛在联接、要素融合、人本管理、数字文明四个层级进阶,构建起新制造体系和新工业生态。百年交汇历史时期,中国经济迅猛发展,国际地位快速上升。但是当今世界环境具有高度不确定性,灰犀牛到处冲撞,黑天鹅屡屡飞出,局部战争狼烟四起,丛林法则甚嚣尘上,西方强国本性未改,全球供应链屡遭破坏,断供合围层出不穷。中国需要一个和平发展的外部大环境,但是主导权尚未易手;中国也需要一个全国统一大市场和稳定的内部大环境,加强工业地位,推高数字经济,筑牢国防长城,提升社会文明。工业互联网是打造中国工业不破金身的有力手段。中国工业互联网与西方工业互联网有着明显不同。工业互联网一词,本是中国原创,工业互联网内涵,早已注入东方文化和灵魂。工业互联网并非神秘点金术,当她被嵌入了灵魂,赋予了生命,具有了温度,蕴含了文化,彰显了宗旨,承载了工业文明,才能在企业更好地落地。也只有这样,中国工业互联网才能小利供应商群,中利工业群雄,大利国家社稷,真正发挥工业互联网最大价值,并且有朝一日引领全球工业互联网发展。让我们一起来这样定位和期待工业互联网:汇聚新型生产要素来激发工业发展新动能;以超级联接和系统群智增强工业本体韧性;钩织抗击打、阻断供的超级铠甲;夯实促进工业创新发展的新型基础设施;找到优先提升制造水平的智能制造突破口;打造全国大范围、全社会大尺度、跨行业大协作、跨终端大信息级别的新工业管理协同平台。工业互联网具有众多技术功能、强大工业属性、融洽生产关系、较高经济价值和明显社会效益。它以人为本、利人赋能、释放人性、激发人智。它是一种持续积蓄工业能量、全息覆盖工业生态、引爆数字经济的高阶文明之网。工业互联网的中国智慧正在八方聚集,工业互联网的中国方案正在九州实施,工业互联网的中国力量正在洪荒爆发,工业互联网的中国成就正在普惠全球。承载人类命运共同体梦想的中国工业互联网高铁列车,已经不可逆地隆隆驶入数字文明轨道,带领我们奔向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美好明天。
6、小结:
数字文明是继原始文明、农业文明、工业文明之后又一新的文明形态,由数智技术普及化、数据供给丰盛化、软件应用泛在化、数字生态自然化、数字应用伦理化、数字生活自由化等演变过程与基本特征所构成。工业互联网演进的高阶形态是数字文明。对企业来说,基于工业互联网实现“三高一低”,培养企业数字文化,大力发展数字经济,为数字文明添砖加瓦;对合作伙伴来说,基于工业互联网与客户、上下游合作伙伴紧密合作,形成合作共赢的企业文化,创建和谐共生的工业生态圈,让数字文明经天纬地;对国家来说,基于工业互联网培育国内外“双循环”供应链,建设国内统一大市场,拓展“一带一路”,打造人类命运共同体,让数字文明光耀全球。未来已来,将至已至。数字社会,文明富强。 (本文主要内容节选自《人本:从工业互联网走向数字文明》(机械工业出版社,赵敏 朱铎先 刘俊艳,2023)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