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6月4日，在美国达拉斯举行的PTC2006全球用户大会期间，我和《CAD/CAM与制造业信息化》主编杨芳对PTC公司软件解决方案执行副总裁兼首席产品官Jim Heppelmann先生进行了专访。
黄培：在您昨天的演讲当中没有提到PLM这个词。所以，首先我问一个很基本的问题，请您明确一下PTC公司对“PLM”的看法。你认为PTC公司是一家PLM软件公司吗？
JIM：我认为，PLM指的是一个专业的市场，有一批专业的供应商来满足客户群的特定需求。PTC有针对PLM市场的解决方案，我们称之为PDS（Product Development System）。但PTC并不仅仅服务于PLM市场，我们还针对动态出版市场提供产品和解决方案ArborText，不仅可以应用于制造业，还可以应用于金融、政府、零售业等行业。因此，PTC并不认为PLM是一个解决方案，而特指一个专业市场。我们的产品不仅面向PLM市场，也面向其它市场。
黄：最近，PTC收购了Arbortext、Polyplan、Aptavis等公司，从制造业拓展到政府、公共事业和零售业等行业。那么，您认为，五年后，PTC将成为一家怎样的公司？
JIM：无疑，未来ArborText在PTC的未来发展当中将会发挥非常重要的作用。就像当年Pro-E和Windchill对于PTC发展所起的作用一样。ArborText的应用范围更广，不仅可以在制造企业中为工程师所用，而实际上可以用于创建和管理任何复杂的文档。创立和管理复杂的信息是PTC公司的核心策略，将这一策略应用到制造业，就是我们的PDS解决方案，但我们也可以将这一核心策略应用到其它行业。在五年之后，PTC公司将会服务更多的行业，除了只是对于制造业销售CAD软件之外，我们会面向很多行业销售实现数据、流程和协同的管理软件，以及文档管理工具。
黄：您认为PTC收购了ArborText和MathSoft等公司之后，相对于竞争对手，在哪些方面增强了自己的竞争优势？
JIM：无疑，这些收购进一步增强了我们的竞争优势。首先，PTC在每个领域都拥有了功能强大的产品，包括Pro-E在CAD领域，Windchill在PLM市场，以及ArborText在动态出版市场等等，因此，我们是“全能冠军”，而我们的竞争对手可能某些产品不错，但是也有很多薄弱环节；第二，我们的产品之间实现了很好的集成，形成了整体的一体化系统，而我们的竞争对手没有做到这一点；第三，我们拥有一些竞争对手所不具备的功能，这对我们吸引客户形成了领先优势，就像在这次用户大会上，很多Pro－E的用户第一次惊喜地看到，通过收购MathSoft，我们已经可以将MathCad强大的数学计算功能与Pro-E集成起来，因此我们不得不安排更大的房间，来向许多感兴趣的用户介绍MathCad。
ArborText对CAD/CAM软件的用户也很有吸引力。最近我们在德国赢得一个CAD的大单，而客户选择我们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因为我们拥有ArborText。制造企业以往在三维造型软件方面投入较多，但这些软件只是用于设计部门内部的交流，虽然理论上三维模型可以用于制造、维护、服务和培训，以及与客户交流，却缺乏一种有效的用于交流与协同的工具，因为他们并不需要进行造型，同时不仅需要三维模型，而且需要相关的说明文档。因此，如果能够将文档和三维模型整合在一起，就能非常方便地进行交互。因此，ArobrText不仅可以帮助企业在内部进行交互，而且可以实现与客户和代理商更好地协作。这正是我们赢得那个大单的原因。
黄：PTC公司相对竞争对手，发展态势如何呢？
JIM：PTC公司今年上半年在WindChill及相关管理软件业务增长了35%，而其中由于我们自身的业务发展带来的增长率为25%，远远高于我们主要竞争对手，他们的发展速度增长放缓。同时，我们的CAD业务的增长率也高于主要竞争对手。
黄：纯粹从软件功能角度来看，您认为WindChill相对于竞争对手的软件有何优势？
JIM：WindChill具有非常完备的功能。同时，WindChill也是功能最完善的一个真正整合的解决方案，而不是将很多产品简单地罗列在一起的解决方案。WindChill的年营业额已经达到2.5-3亿美元，这是全球销售得最好的一个PLM软件，高于其它公司的任何一个PLM软件。
杨芳：PTC最近发布了Pro-E野火版3.0。那么，您认为，在三维CAD的核心技术方面，未来会有什么可能的重大突破吗？
JIM：我认为，自从PTC的创始人Samuel Geisberg于1985年发明参数化设计技术以来，CAD的核心技术已经没有出现革命性的发展。CAD软件在不断，界面更友好，功能更完善，但是其核心造型技术没有重大突破。其它的CAD软件也拷贝了这一核心技术。未来有可能出现革命性突破的地方会出现在让CAD模型被广泛地应用方面。例如未来一台照相机的使用手册中，可以通过三维模型告诉用户如何使用和组装这台相机。目前，包括PTC在内的很多软件公司都发展了三维可视化技术。但是，这种技术只能用于显示三维模型，而并不能实现图文并茂。PTC的ArborText软件是第一个能够将文档和CAD三维模型整合在一起实现交互的软件。Adobe公司最近推出了Acrobat 3D软件，这对PTC是非常有利的，因为这样可以使我们更方便地将ArborText生成的动态出版模型输出成为一个可以方便地浏览和打印的格式，更加便于我们产品的推广。
黄：PTC公司在收购了PolyPlan之后，正在将其改造成为MPMLink。那么相对Delmia和Tecnomatix等数字化制造软件，MPMLink有何特点呢？
JIM：我认为Delmia和Tecnomatix是那种功能极其高端的软件，同时也非常复杂、非常昂贵，自成一体。所以，只有那些最大的汽车和飞机制造厂商才会去使用，解决诸如建立整个工厂三维模型的动态仿真的问题。而MPMLink功能适中，可以适用于更多的企业，实现生产线、装配线的仿真，更好地实现与CAD、PLM、ERP和技术出版系统的集成。
黄：在Pro/E中，是否采用了一些特征识别的技术？
JIM：特征识别技术是指设计人员输入的是设计特征，然后CAD系统从制造加工的角度，识别出制造特征。我们在Pro/E野火版3.0中采用的方式是，在设计阶段输入的信息中就包含了制造特征信息，因此就无需再进行特征识别，这个功能是很强大的。例如，打一个孔，不仅要输入最终孔径的信息，还会录入所需的转头孔径等信息，因此，在编制制造工艺时，就不再需要重复输入这些信息。
杨：Adobe也有动态出版的解决方案，那么在该领域，PTC是否会于Adobe存在竞争呢？
JIM：这两类解决方案用途不同。例如，制造一个窗户，就需要提供制造的文档，安装的文档，厂商的资料和市场宣传的资料，共四种资料。但是，一种类型的窗户就有很多中尺寸，例如十种，这就是四十种资料。而这个企业要制造二十种款式的窗子，而我们要销售到全球，需要十五种语言，同时，我们需要HTML和PDF两种格式，这样就是两万四千种不同的文档。因此，我们需要一个能够根据客户需求自动产生这两万四千种文档的模型，而不是重复地生成两万四千次。目前，只有PTC能够提供这种高度自动化的解决方案，能够将CAD、网页生成、PDM、内容管理、配置管理和动态发行等功能很好地整合到一起。Adobe的FrameMaker可以迅速生成其中一个文档，但并不能根据一些参数来自动生成多个不同配置的文档。
黄：您认为在实施PDM软件时，最难实施的模块是哪个？PTC如何帮助客户在更好地实施PDM软件？
JIM：我认为配置管理是最难实施的模块。因为企业有很多种方式来进行配置，有些时候是完全自动的，有些时候又需要手工配置，而且企业有不同的数据模型。因此要回答一个诸如在修改一架飞机的配置，有多少零件需要进行修改这类问题是比较复杂的。对于一家飞机这种复杂产品，要追溯一个变更的影响范围，或者要增加各种可选配置，也是十分复杂的问题。这些问题并没有一个标准化的解决方案。实际上，很难将配置管理和变更管理孑然分开，因而配置管理的难点主要在于，对于配置复杂的产品如何解决变更过程的相关问题。我们的解决方案是遵循国际配置管理协会倡导的CMII标准。CMII 认为最佳的配置管理过程应该能够最大程度地适应变更，允许重复使用已验证过的标准和最佳实践做法，确保所有要求都清晰、简明和有效，以及提供清晰及时的沟通。我们支持这种标准，并致力于建立更加统一的实施过程。我认为实施PDM软件的关键并不是帮助用户安装、使用，而是要帮助他们掌握如何解决实际问题的方法。
杨：今年初，PTC中国的人事有重大的调整。同时，销售方式也从按地区划分转变为按行业进行划分。
JIM：首先，我们在中国的业务发展得很好，因此，这说明我们做的人事调整非常有效。按照行业来划分我们的业务也非常重要，尤其是对于WindChill这类企业级软件的销售。我们在别的国家已经有了成功的尝试，今年开始在中国实施这一策略。这样，使我们的客户经理更加深入地理解不同行业客户的需求，因为服装、电子、航天等各个行业的设计、制造过程使完全不一样的，这样，使得我们可以为客户提供更大的价值。
杨：PTC公司已经宣布了未来发展的增长率是12%。那么，PTC对于未来几年在中国市场的增长率有何预期？
JIM：PTC公司在中国市场的增长率大约是18%，接近20%。
黄：PTC在中国有一个比较大的分销商艾克斯特公司。那么，PTC公司如何平衡分销商和本公司直销团队的利益呢？
JIM：一般说来，我们会明确地划一条线，来区分分销商和直销团队的客户群，确保他们之间不会相互竞争。在美国，营业额低于2.5亿美金的客户，是由分销商来跟踪的。
黄：最近，“创新”在中国是一个热门的话题，而中国制造业的创新能力总体上还很不足。请您为中国制造企业，如何通过应用数字创新技术来提高自身的创新能力提一些建议。
JIM：要提高中国制造业的创新能力，首先是抓好教育，而是在创新过程有一个正确的态度，就是要允许失败。美国的制造企业在这两方面都做得不错。我见过一些来自中国制造业的企业家，他们受过良好的教育，同时也朝气蓬勃，愿意去尝试新的想法。只是，与美国企业比起来还不够。我认为中国制造企业要更注重建立鼓励创新的企业文化。总体上日本企业更多地是去抄袭好的想法，然后做得更好，因此，中国制造企业在鼓励创新方面比日本制造企业更强一些。
杨：中国政府越来越注重环保问题。那么，PTC公司在帮助中国制造企业建立绿色工厂方面有哪些具体举措？
JIM：我们已经在WindChill中建立了专门的模块，来帮助企业追溯一些与环保相关的属性参数，使企业能够确定产品结构或物料清单是否符合指定法规，明确报告产品中有害物质的分布情况等，从而遵循各种与环保相关的条例和法规，例如欧盟的RoHS 和WEEE。
黄：PTC目前正在与IBM开展合作。您认为，这是否会从根本上改变中国PLM市场的竞争格局？
JIM：当然会是这样。在过去二十年中，IBM一直是我们最强劲的竞争对手之一，而与市场上最大的IT公司竞争是很痛苦的，因此，市场一直要求我们要做初更好的产品，当然我们做到了这一点。而现在IBM与我们化敌为友，成为合作伙伴，我们就拥有了自身最优秀的产品，以及来自世界上最大IT公司IBM公司的支持与服务。因此，与IBM的合作对于我们意义重大。
黄：去年，PTC在日本出现了负增长，而在中国增长迅速。那么您是否认为有朝一日，PTC在中国的营业额会超过日本？
JIM：未来出现这种情况将毫不令我吃惊。中国的经济增长率远远高于日本。因此，我认为PTC在中国的营业额将会迅速超过日本。
黄：UGS和Autodesk在中国都设立了研发中心。那么，这方面PTC有何设想？
JIM：目前，PTC在中国还没有建立研发中心。但我们已经在中国建立了技术支持中心，职能与其它公司的中国研发中心有些相似。技术中心通过本地化的技术支持人员来高效地支持中国客户。负责帮助公司了解客户需求，同时，他们具有软件开发能力，可以帮助客户了解如何解决在实施中碰到的问题。
PTC倡导全球产品开发(GPD)，因此，未来我们有可能考虑在中国设立研发中心。不过，我们也会看好俄国。
后记：
这是我第二次对JIM进行专访。第一次是在2005年PTC中国用户大会上。JIM对我的印象很深，一下子就把我的名字叫了出来。
JIM是一个极其富有感染力的领袖人物，也是业界知名的产品创新数字化战略专家。他的演讲逻辑非常清晰，回答问题简练、一语中的。在他的带领下，PTC的产品线日臻完善。PTC，正在从PLM走向更广阔的天地。
Jim Heppelmann背景资料
毕业于明尼苏达大学，毕业后直至1992年，任职于控制数据公司，负责集成计算机辅助工程及制造（ICEM）产品，随后在该公司与SDRC合资成立的Metaphase公司中担任首席技术官。1996年，创办了Windchill科技公司，1998年，在PTC收购了Computervision及Windchill的经营权后，任PTC软件产品部首席技术官兼执行副总裁，被人尊称为“产品协同商务之父”。
黄培与JIM亲切合影